孙晋

武汉大学竞争法与竞争政策研究中心的主任

武汉大学网络治理研究院的副院长

武汉大学法学院的教授、博导

观点摘录：

知网涉嫌垄断行为被立案调查，以执法促整改，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我们应该要客观、理性、包容地对待知网事件，让反垄断执法机关有比较好的执法环境，不要让舆论绑架了执法。

反垄断执法未来的动向，一定要由政府执法和培育激活市场竞争这两端的结合，以及执法机关依据反垄断法与知识产权法打出组合拳，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发言内容：

时间有限，我就讲三点：

第一，对案件本身的小回顾。

第二，对案件里面有一些法律关系和可能拓展的维度做一点展望。

第三，对反垄断，执法部门已经出手了，后面中国知网如何发展发表一些自己粗浅的看法。

一是前两天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宣布正式对知网的涉嫌垄断行为进行反垄断立案调查。应该讲，今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在推动执法力量向前走的正能量，这是我们共同作用、共同努力的结果。我本人也在参与，包括前后两次为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相关司局做了专业上的一些论证。再一次说明，知网是公共的，是我们国家公共知识基础工程，既然是公共的事情，就需要我们共同来关心。

现在知网已经被立案调查了，但是要不要对知网全盘否定、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也想跟各位专家坦率地交流一下。不管怎么说，拿我自己来讲，我个人认为我也是受益于知网的人之一。我想，企业有些方面做错了也不能说它从头到尾都错了，所以我们尽量地给企业多一些包容。比如说，它在版权保护这一块，在市场支配地位涉嫌滥用和不公平高价这块做的不对或者是做的不好，相信执法机关会督促它去整改或者改变它的经营模式和定价策略，是不是也可以更包容的态度来对待企业。

二是我对前面几位嘉宾讲的观点非常赞同，大家都比较理性，也比较客观。现在反垄断执法也有它的局限性，不可能说通过反垄断执法就能把所有问题都解决掉，希望大家能够更客观的来看待执法行动。反垄断执法机关更多的是对企业做错了的，在《反垄断法》维度上，以《反垄断法》作为一个标准来纠正它。如果说最终认定它在相关市场有市场支配地位，而且又在具备市场支配地位情况下滥用了市场支配地位，反垄断执法机关就会开展执法，然后就会禁止支配地位继续滥用，不公平高价定价策略可能要改了等等。但是对于版权，给作者定价太低，我们要用它的服务如阅读和下载文献的时候，它的价格又过高，还有很多的问题不一定说《反垄断法》全部能够解决掉，所以不要先入为主地预设反垄断执法的结果，也算是为执法机关呼吁，替他们说一句话，我们还是要客观、理性、包容，也让反垄断执法机关有比较好的执法环境，不要让舆论绑架了执法。

三是反垄断执法未来的动向。这里面的变数很大。如果说知网正如它在《公告》中声明的那样，认识到做错了，要全面自查认真整改，依法合规经营。他如果说得到、做得到，整改到位的话，反垄断执法机关有可能会中止调查，直至终止调查，也可能皆大欢喜。一边是节省执法资源，一边是企业彻底改正自己的错误行为。未来我们也不要认为反垄断执法机关一出手，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刚才也有老师讲到了，我很认同，一定要由政府执法机关和市场竞争两端的结合，两端结合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般来讲，市场要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对于企业经营行为，包括平台的商业行为，市场竞争自我纠偏、自我修正的机制千万不可小视。所以我始终强调一点，我们讲的开放存取，政府既然能够短期把知网扶持壮大，政府仍然可以做第二个知网、第三个知网，比如现在的那些学术数据库这些平台，国家是可以扶持的，高校抱团“团购”也是可以的，把知网的竞争对手赶紧扶持起来，发展起来，把市场的竞争机制确立起来，让市场竞争从内到外给它一个推动，让它自我克制不公平高价、自我修正商业行为，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点。所以我们也不要单面向考虑问题，考虑得更全面一点，结论就会更公允，更有利于从根本上全面解决问题。